金仲兵：世界唯一的辽宁反家暴展馆生变，何去何从惹争议
金仲兵：世界唯一的辽宁反家暴展馆生变，何去何从惹争议作者：金仲兵导读：
当人们沉醉于六一儿童节的欢乐气氛时，一条与少年儿童保护相悖的消息却不径而走：位于沈阳儿童村的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突生变局：因为城市建设需要，所处区域已被重新规划。作为世界唯一的反家暴展览馆，扩建，还是迁移，甚或远走它乡？二十多年的慈善品牌积淀是否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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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辽宁反家暴展馆命运堪忧，何去何从？
当人们沉醉于六一儿童节的欢乐气氛时，一条与少年儿童保护相悖的消息却不径而走：位于沈阳儿童村的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突生变局：因为城市建设需要，所处区域已被重新规划。作为世界唯一的反家暴展览馆，扩建，还是迁移，甚或远走它乡？二十多年的慈善品牌积淀是否就此终结？
著名慈善家、反家暴展馆创始人、年近七旬的老党员、老律师付广荣在与有关部门几轮对接过后，仍无得到确切回应。等待结果的日子艰难而漫长，让人忐忑不安，五味杂陈。当下方可言说的，惟有风雨苍桑的记忆和无尽的惆怅。
付广荣坚持民间收养、帮扶特殊孤儿、从事反家暴事业二十多年，虽历经坎坷，却也誉满天下，如今，慈善事业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收获期，继续做大做强指日可待，但势不可挡的生存压力，让这一切略显诡谲。
她清楚记得，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远郊农村。此后，在城市化大潮裹挟下，周边地块商业价值水涨船高，当下，拆旧建新已进入倒计时。
付广荣时不时立于办公室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院里的一草一木，二十年来的一幕幕，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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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风雨二十年，付广荣唱响“五步曲”
1、第一步：“付妈妈”和“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一鸣惊人
1999年，付广荣担任辽宁法制教育中心主任，因帮扶活动结识了一群不堪忍受家庭暴力而冲动杀亲的女重刑犯。她们的四十多名孩子流落在外，希望付广荣成为这些特殊孤儿的新监护人。
当时地方有规定：孤儿学校的收留标准父母双亡，而女犯子女显然不在范围内。付广荣于是决定成立全国首家儿童救助机构：阳光儿童村，并当上了“付妈妈“。
2002年，经辽宁省委宣传部、司法厅、教育厅及团省委联合推动，“辽宁省法制道德教育基地”建成，“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则成为基地的标志，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所以反家暴为主题的民间展览馆。
2003年，美国三大周刊之一的《新闻周刊》评价：“沈阳付妈妈的儿童村使中国的人全上了一个台阶！” 原辽宁省副省长陈淑芝在参观时表示：“社会主义中国的人全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几年下来，展览馆共接待来自美国、英国、泰国、马来西亚、台湾等地的中外参观者约400万人次，有的是全家包机慕名而来。全国各地纷纷组织参观团，各大院校大量学生团体也在这里感受爱心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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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步：个案推动法治，孤儿不再孤独
2005年8月，省政府在关于对孤儿认定的条款中加入了“父母服刑期间，尚没有确定监护人的未成年人，比照享受孤儿的待遇……”
以个案推动法治进步终有成果，付广荣也经常对此津津乐道。
当时一位中组部副部长说：“辽宁阳光儿童村的存在是辽宁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并推动儿童村的故事在全国200多家“党员先锋”栏目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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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步：孤儿创业、延续教育齐头并进
2006年，在得到肖作福、沈显慧等辽宁省老领导的支持后，“辽宁省特殊孤儿创业培训基地”顺利落成。
2009年，付广荣接到少年犯监狱长的求助电话，希望她能接收两个刑释少年，没想到得到首肯后，竟先后用车送来二十多名孩子！儿童村瞬间“发展壮大”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付广荣的无私大爱不断传播，闻讯而至的求助者越来越多，欲罢不能的她索性开展了高墙外的延续教育。这些孩子成为反家庭暴力展览馆主体内容的鲜活组成部分，更是展馆的建设者和看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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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步：入围诺奖，反家暴立法双喜临门
这一片浸透着爱与恨、罪与罚、毁灭与希望的神奇土地，就像一座充满魔力的灵魂工厂，创造着一个个令人感动的温情故事。2010年，“付妈妈”的事迹传到海外，入围诺贝尔和平奖。
2011年3月，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青少年犯罪预防专家、央视特邀嘉宾皮艺军专程到展览馆考察调研。
5月份，《反家庭暴力法》草案制定。
2016年8月，北京工业大学法学教授、亚洲犯罪学会常务理事、央视《今日说法》嘉宾张荆一行参观反家庭暴力展览馆，考察调研青少年犯罪预防和社区矫正工作。
北京理工大学经济学教授、中国问题学创始人、著名学者胡星斗更是多次亲临现场参观调研，辅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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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步：我是一位母亲，要给孩子们成家
在付广荣的关爱下，六十四个曾经被遗弃的“小可怜”长大成人了。
据付广荣介绍：“国际犯罪学界的研究认为，犯罪行为中止的重要节点就是婚姻，家庭则是稳定的基石。婚姻可以预防重新犯罪、减少犯罪的发生。” 时至今日，已经为六十四个孩子全部安置了工作，二个孩子研究生毕业，八个孩子大学毕业，已经给三十八个孩子娶了媳妇……
5月19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付广荣还在组织社会力量，连续两年帮助另一群无家可归的重刑刑释人员娶媳妇、办婚礼。2019年的婚礼现场，闻名而来的《新京报》、《中国青年报》、《界面新闻》、《凤凰卫视》、美国《纽约时报》等媒体多达30多家，共同记录了这一难忘的时刻。
由于疫情影响，原定于今年5月19日为16名重刑刑释人员举办婚礼的事宜，被迫推迟至7月19日。这是付广荣第三次为儿子们举办集体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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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份看似简单的成绩单，几个数据背后，却是付广荣这个母亲的大爱，是她整整二十年的黄金岁月！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付广荣的行为感动、教育了从反家暴杀亲服刑的妈妈到她们的特殊孤儿整整两代人，付出也换来巨大的回报。每逢佳节假日，孩子们都会从四面八方回家看望“付妈妈”，向她分享自己的快乐，倾述各自的苦闷。当年的儿童村，仍是这群“大孩子”们名符其实的娘家，是为他们遮风挡雨的精神家园。
从青丝熬到花发的付广荣，是如何含辛茹苦、忍辱负重把孩子们养大的？在与她接触的日子里，我有幸从几张老相片中看到当年那个时代的一位戴着茶色眼镜、显得精神干练的中年女律师的风采，也目睹了如今年近古稀的付广荣在四处奔波时略显疲惫的眼神和更趋谨慎的脚步。
背后的种种艰辛和酸楚，或许连她本人也无法用语言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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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山遮不住，必竟东流去？
1、媒体助力爱心传递
付广荣的事迹引起了国内外各地方、各阶层、各群体、各类媒体和传播机构的广泛关注。《凤凰网》、《法律与生活》、《中华儿女》、《新京报》等主流媒体曾多次以付广荣的慈善事业为专题进行过多期图文或视频报道。
付广荣的纪实作品《我与三十七个女杀人犯的故事》在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网易》等平台连载，吸引了无数粉丝的大讨论，产生了思想的共鸣，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特殊孤儿问题和家庭暴力问题。后来在马来西亚被教育委员会翻印，马来华人每家一册，影响广泛。
现在，随着全社会对付广荣慈善事业的持续关注，有多家媒体已派记者常年跟踪报道。另外，还有英国BBC电视台等国外媒体和团体仍在约定参观事宜，长城影视公司正准备结合此馆拍摄反家庭暴力系列专题片，其它约访媒体和各种合作单位，纷至踏来。
如今，这里是中国政法大学青少年犯罪与司法研究科研基地，青海、青岛、北京、石家庄等省市以法制道德教育为目的，专门到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参观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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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存压力下的命运大考
生存困局，前途未知，这个特殊的大家庭如何面对这场命运大考？
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孩子们中间传开时，大家都惊呆了。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但凡能放下手里工作的全赶了过来，来不了的，打电话问询，手机里不时传来抽泣声……
赶过来的孩子们，有人抱着“付妈妈”哭了……
消息也传遍了社会各界，传到了一直关心付广荣的慈善事业的朋友们那里，传到了关注家庭暴力和青少年犯罪学研究的专家学者们那里，传到了支持儿童村发展的企业家那里，传到了一直在追踪付广荣事迹的新闻媒体那里，甚至传到了一直力邀儿童村整体迁移落户的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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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电话打过来，或表示支持，或提出建议，或希望儿童村远走它乡。据介绍，原吉林省省委副书记林炎志曾希望移至吉林；青岛市和湖南省两地，也曾以教委和学校名义，希望成为他们的法制道德素材；北京长城水库的九渡河镇旅游开发公司，希望该馆成为其文化旅游展品的一部分。
最近，国家财政部、老龄委位于广东省的大型康养产业基地已发出公开邀请，计划将反家暴主题展览馆整体迁移至此，并打造更大规模的综合教、展基地。
荣辱何相忆，冷暖惟自知。身处漩涡中心的付广荣说：“身为法律人，我希望能在法律的范围内理性协商，获得妥善解决。反之，那是令人遗憾的。但我还是一名老党员，始终热爱辽宁这片土地，哪怕有一线希望，仍会选择留下来。但愿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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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各界专家、学者纷纷建言：注重文化遗产的综合价值
众所周知，付广荣是儿童村和反家暴展览馆无可替代的形象代言人，是她赋予这里更多的象征意义，所以她自带品牌效应，走到哪儿，影响力就带到哪儿。正因如此，展览馆和儿童村的去留问题绝非一“拆”百了，也必然出现牵一发动全身的连锁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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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各界专家、学者纷纷建言献策。
1、胡星斗教授主持召开论证会，呼吁保护文化遗产
由著名学者胡星斗教授主持，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孤儿创业培训基地专家论证会，在北京隆重召开。出席专家有：
法学泰斗、原全国人大常委、中国政法大学校长江平教授；
经济学和公益慈善界的泰斗、原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天则经济研究所理事长茅教授；
法学泰斗、“法治三老”之一郭道晖教授；
著名法学家、中国行政法学研究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法学院湛中乐教授；
《民主与法制》杂志总编辑、《中国律师》杂志总编辑、清华大学法学院客座教授刘桂明，等多位专家学者。
专家认为，反家庭暴力展览馆填补了我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展馆领域的一个空白，在国内外的影响力十分巨大。经过二十多年积累，反家暴展览馆在保护妇女儿童权益、公益事业发展模式创新、社会治理创新方面具有借鉴意义，所以具有当代文化遗产的属性。
“请”走一个品牌，可能不费吸灰之力，但打造一个品牌，却需要多少年的心血和积累，且仍不一定心想即事成。尤其在振兴东北的大背景下，对本地原生文化品牌绝不能视而不见。这需要转变认知和观念。
专家建议，最优方案是保护，并进行扩建；次之是择址重建；最次的结果，是远走它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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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辽宁专家建议：打造辽宁文博新亮点
付广荣和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的事迹，也引起辽宁省省委党校、辽宁大学、沈阳故宫博物院、辽宁省图书馆以及辽宁社科院专家的高度关注，大家一致强调，展览馆既教育家庭暴力施暴者和被害者，更教育无辜后代，是沈阳市以及辽宁省的典型。
辽宁专家指出，反家庭暴力展览馆可以成为全国性教育基地和辽宁文博领域的新亮点、文化新品牌，这种价值绝非拆迁补偿可掩盖和弥补，远非商业开发收益可以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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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后记
综合专家意见不难发现，当城市化进程与公益慈善事业和法治建设事业不期而遇，如何平衡多元需求，如何化矛盾为转机，如何正视文化品牌拉动发展的经济学原理，是公共治理的新课题。
各界专家学者、各地媒体和爱心人士表示，对辽宁反家庭暴力展览馆的去向将持续关注。
二〇二〇年六月二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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