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乾：在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能做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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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中国“鸭”界传出来的一条消息刷遍了朋友圈。

　　不知道众人在转发的时候，是出于好奇，嘲讽，还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嫉妒？有个朋友兴致勃勃地跟我探讨：“这埋头苦干个两三年，就可以退休了哇。”

　　我问他：“要是你，你干吗？”

　　他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未置可否。我相信，在我问他那个问题的瞬间，他的内心一定闪过了犹豫和动摇。我相信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理活动，毕竟奥迪、金杯、还有现金的诱惑不是那么好阻挡的。要不然，白马会所的招聘广告也不会满网流传了。

　　中国有一句俗语，叫“笑贫不笑娼”，只要能赚到钱，底线是什么无所谓。这让我想起了陈丹青说过的，“中国人不讲原则，不像欧洲人按照一个哲学系统、思想系统来处理国家的事和私人的事，永远在问‘我们从哪儿来、我是谁，我们往哪儿去，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中国人不管这些，一会儿很怂、一会儿很猖狂，但是他总能过自己那关。所以中国人只有一个信仰：去他妈的，活下去最要紧。”

　　别以为陈丹青这是在夸我们，他这是悲哀，否则他也不会从清华大学愤然辞职，远赴他乡了。

　　所以问题来了：在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到底能做鸭吗？

　　这不是一个生存底线的问题，这是一个道德底线的问题——我相信在这个时代，一个健康的青年，只要有手有脚肯卖力气，总能吃得上一口饱饭。但你不满足于吃饱饭，你向往更加奢华的生活，向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你觉得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能？于是你出卖了自己的底线，成为了一只鸭子。

　　永远不要将自己的无耻归咎于时代，就算所有人都吃屎，你也可以选择不吃，否则，你早晚会因为自己吃过的屎而后悔。就像五十年前，16岁的少年张红兵写了封揭露母亲的检举信，连同自己的红卫兵胸章一起寄了出去。他当时对自己的这个举动得意洋洋，两个月后，他的母亲被枪毙。

　　如今65岁的张红兵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他想起往事就撕心裂肺。当然，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做，大家都以检举揭发自己的亲友为荣，但是，这并不能弥补这种痛苦在他心底的持久震荡。

　　时代永远不是一个人出卖底线的借口，就算在杀人如麻的集中营，也有一份辛德勒的名单。如果你甘愿做刽子手，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放到哪个时代都是一个混球。就像现在这些做鸭子的人，放到任何一个时代，他都会做鸭子。

　　有人会问，很多明星也都被包养过啊，跟鸭子没什么区别，难道他们也没有底线吗？

　　这话问的，难道顶着”明星“两个字，做鸭子就有底线了？他们的节操和底线，还不如一个路边摆摊卖包子的。

　　你生就这副皮囊，不说顶天立地，也要做到问心无愧，为了钱而做鸭，你真的就是一只鸭子。就算一个平淡无奇的人，年老回忆往事的时候，也会想起喝过的酒，打过的架，交过的朋友。而你回忆往事的时候，”哎，我曾经是一只鸭子诶……“

　　你少奋斗了20年，但你拿剩下的人生干点什么呢？吃喝玩乐，然后沉浸在无限的做鸭回忆里？

　　人这一生，总要有所坚持的东西。前段时间，有个干企业暴富的人da代表找我，要我给他写一本自传，高大上那种，开价几十万。我听了他所谓的”人生经历“后，最后拒绝了他——他的厂子往河里排的污水，让好几个村子都没有干净的水喝。

　　他很意外，问我：”我开的价，够你写上十几本小说了，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说：“你的故事，配不上我的笔。”

　　并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有些底线，无法逾越。我如果用我的才华和学识来为他立书作传，歌功颂德，我特么下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可以挥霍它，也可以浪费它，但你不能作践它。哪怕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就像海子说的：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而不是成为一只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