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１２日，成都温江七中实验小学食堂被爆使用过期和变质食材为学生提供餐食。此案对爱子心切的众多家长无疑是一场灾难，群情激奋的人们冲进学校，与维持秩序的警察发生冲突。导致警方使用了辣椒喷雾，并抓走数名参与者。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尘埃落定，证据也颇为有限。但因为对食品安全的歇斯底里，让人们对此事总是“宁信其有不信起无”。可问题是，就算此事完全属实又能怎样？在这个毒奶粉毒疫苗层出不穷的世界中。对多数没有亲身经历的看客来说，这件事在掀起一阵愤怒和恐惧后很快就会偃旗息鼓被人遗忘。
笔者曾经写过很多文章，试图说明类似事件重复发生的机理：人们对监管系统的信仰和依赖，造成政府部门对法治和私权的僭越，形成灾难轮回不绝的根本逻辑。大家可以回头看看，三鹿奶粉到今天十多年，类似事件从来不曾断绝过。
人们奢望严厉的监管能杀死所有坏蛋，为自己打造一个廉价的安全环境。然而对庞杂的监管系统看来，“有困难找政府”的群众不是虔诚的信徒，而是一群“自愿放弃个人选择权和知情权的傻瓜”。满足这些超高要求的群众，就像用一张饼喂饱一万个人那样永远做不到。所以，监管系统只能选择与被监管者狼狈为奸，让信仰者相信后者是合格的——这无关道德和腐败，而是人类社会的必然规律。
所以，一旦出现“猪食堂”这种事，监管系统第一想到的就是怎样蒙混过关，减轻自己的监管责任；如果事态过于严重，就会将凶手拉出来牺牲掉，以求快速平息民愤。然后人们很快就忘了这件事，直到下次灾难出现。
那么，在“监管悖论”之下，普罗百姓怎样才能尽量少受损失呢？其实很简单，就是尽量获得分辨真相的常识和逻辑。比如，很多家长反映自家孩子多次出现腹泻甚至便血，而现代医学很容易就能证明是否因为食用了变质食品。其次，按传闻所说有家长在食堂卧底一个月，掌握大量证据。这显然很不可信，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发现如此恶心的霉变食物后，还可以忍住不告诉孩子去继续卧底攒证据。否则卧底一个月后，才掌握到食堂使用变质食材的证据。也就是说，食材变质的情况，可能不如舆论说的那么严重——这并非为凶手开脱，而是只有了解真相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帮不到孩子反而先把自己搭了进去。
不管在中国还是外国，永恒的真理都是求人不如求己。如果说毒疫苗太专业常人难以鉴别，小学生学会鉴别食物是否变质，应该和认识红绿灯，男女厕一样从小就接受过教育。从这个角度看，如果七中小学食堂的问题可能没有传闻那么严重。因为对任何供货商来说，偶然贩售几次变质食品很好做到，但常年保证稳定的变质食品货源并不现实——市场总量中的食物永远是不变质的少，因为正常商人都会力求在变质前销售出去。所以如果此事属实，大概率是供货商偶然的丧尽天良（一次也是犯罪），而教育部门和校方疏于管理的助纣为虐却一定是常态——原因却来自人们信仰监管放弃了权力。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刺激群情愤怒，冲击公众场合甚至与警方发生冲突，无非是遵循“大闹大解决小闹小解决”的规则。可问题是，就算能撤职局长，杀掉校长，凌迟供货商，补偿受害者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后面依然是一个新局长领导新校长，带着新供货商，指挥着新厨子，继续用旧食物喂养着旧学生。
所以，是时候换一种思路对待现实了。不要盲目依赖监管，不管是市长，教育局长，还是各种食药监局长，都不要让他人的监管代替自己的权力——政府从来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上帝做不到，他们也做不到。
接下来，如果愤怒的家长们真像在朋友圈晒的那样爱孩子，就不要把关爱孩子的权力交给学校。天天传说日本校长午饭前为学生“试毒”有什么用？自己每天询问孩子饮食情况，在这个人人为食品安全歇斯底里的时代，每天让孩子带一点食物回来检查，很难做到吗？小学生也许不懂厨艺，但鉴别食物是否新鲜应该不难。如果家长有理由不相信食堂，与其依赖教育局自查，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向校方申请调查。校方当然可能打死也不同意，那么家长联合起来向主管部门申诉也是个办法。就算被拒绝，此事闹一下也总好过孩子吃了变质食物再闹要好的多——重要的是，这能让监管系统知道人们没放弃自己权力。可惜，如此简单的原理就是没人去做——迷信监管的社会必然会形成惰性和愚蠢的传统，而这正是监管系统最希望发生的。
依赖监管和信仰权力使人们变得愚蠢，而一旦出现“监管不力”的情况，就会令信仰者戾气冲天。就像李逵在听说宋江欺男霸女后，替天行道的大旗也敢砍倒一样。当人们对自己的信仰绝望后，就会丧失理性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由此逻辑来看，那些没有了解真相就去暴力冲击学校的人们，和上海世外小学那个戕害学生的魔鬼本质上没有区别——如果愤怒可以成为暴民的理由，人类社会就不需要法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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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16 16:26: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