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林：莫迪的“废钞令”拖累印度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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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度总理莫迪作为该国几十年来具有较强影响力领导人，主要基于两大支柱：印度民族主义和他那诱人的承诺，即再接再厉搞好该国飞速发展的经济。但第二个支柱现在似乎有点摇晃——过去两年，印度消费者信心大跌，建设速度放慢，固定投资率下降，很多工厂关门，失业率升高。

　　几乎所有的经济学家一致认为，莫迪的政策赌博——下达“废钞令”使印度的快速增长慢了下来。2016年11月8日，莫迪突然宣布废除正在流通的面值为500卢比和1000卢比的钞票，这一消息使得印度市场彻底紊乱的结果如期而至。“废钞令”发布后的50天之内，印度政府发布了74项通知，前几个通知涉及到此次“废币令”的相关问题，随后几个月中，约有150万人失业。

　　也许，打击腐败是莫迪废止大面额卢比钞票的动机之一。他想通过让印度国民上交旧钞，就可以缴获数十亿卢比的“黑钱”。在他看来，印度经济形势大好，出现大混乱可能性较小。不过，他选择的时机似乎不佳。其实，印度的经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健康，更糟糕的是，饱受争议且未被良好执行的“废钞令”极大地损害了莫迪作为经济领导者的声誉。

　　近期，印度政府发布的两个数字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一是99%“废币令”中废除的货币都被银行回收。这意味着莫迪进行“废钞令”的初衷——打击黑钱，反腐败——失败。二是印度中央统计局近日发布的2017年GDP增长率仅为6.5%，甚至低于印度储备银行所估计的6.7%。观察家指出，如果中央统计局的数字是正确的，那么将是莫迪政府上台以来，表现最差的一年。

　　“废钞令”至少造成三方面的冲击：对于总需求——原因在于现金减少，以及那些选择不申报现金持有量的人的财富永久性损失；对于总供给——原因在于现金作为一种生产投入品（例如在农业中）的作用；以及不确定性增加产生的影响。

　　莫迪政府曾尽力设法使民众确信“废钞令”的成功，有助于打击“黑钱”交易，促进数字经济，遏制对恐怖组织的资金支持等。对此，支持者们将这一天定为“反黑钱日”，而反对党则称这一天是“背叛日”。争论的不断升温，实则显示了“废币令”是如何影响了印度经济和银行体系。

　　“废钞令”实施一年多来，给印度经济带来的影响仍未消减。莫迪和印度人民党的基本盘是农民和城市贫民，而这些人的财富最少、“非货币”支付能力最低且短期内很难改善，对现金经济倚赖最甚，因此废钞对他们的打击也最沉重。如果“反腐神话”不能继续，或无法抵消“生活不便”的对冲，后果可想而知。

　　关键是，目前现金在印度使用仍然十分频繁。虽然信用卡、借记卡和电子交易的使用比废钞前增加，但在2017年初日常取款恢复正常后，印度人日常生活大部分情况下仍喜欢使用现金。此外，对于许多印度人，尤其是偏远地区那些没有银行账户或者没法上网的人来说，电子支付也不方便。

　　想想也是，如果中国突然叫停100元人民币纸币流通，美国突然终止100美元纸币发行，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要知道，即使在美国这种电子支付高度发达的国家，缺少纸币也会马上引发混乱。这是大家不敢想像的事情。然而，莫迪政府却这样做了。

　　作为一个中低收入国家，印度仍有巨量人口处于正规金融体系之外。此外，即使在印度样一个国家，其对现金的依赖程度也相对较高——据估算，目前现金支付仍占总体消费支付量的78%。如此依赖现金的国家，突然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兑换，金融市场秩序岂能不乱。造成这种短期代价的是现金供应的急剧下降。

　　事实上，印度实行“废钞令”以后的麻烦可能才刚刚开始，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并未结束。在1987年和2009年的时候，缅甸和朝鲜分别实施过“废钞”政策，最终的结果都是国内经济崩溃。而印度人目前正在努力应对这场史无前例、极具颠覆性的实验，重蹈缅甸和朝鲜覆辙，经济学家们无疑将在未来研究其结果。